《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中譯本品質低劣,不懂宗教且尤其不懂伊斯蘭居然翻譯此書

 【丁連財的神學與宗教研究論述】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中譯本品質低劣,不懂宗教且尤其不懂伊斯蘭居然翻譯此書

批判中文譯本《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書介書評與挑戰翻譯  4.5顆星優良原著  0.5顆星中文譯本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文明的崛起與變調,穆斯林最深沉的傾訴(Mecca: The Sacred CityZiauddin SardarBloomsbury Publishing2014高OO譯,叢書主編鄒OO叢書編輯王OO,校對曾OOO經出版社,2017 

簡單的部分與艱難的地方

筆者先瀏覽原著作者背景、目錄、前言〈徒步赴麥加朝聖趣事〉和末尾的〈穆斯林的反思〉,這幾個部分相對簡單,翻譯比較不會發生錯誤。

初步感覺這會一本好書,但是隨著篇章開展而知識廣度、深度、密度增加,出現愈來愈多翻譯與編輯上的失誤,我開始質疑翻譯者和編輯的英外語文程度不足、常識單薄、知識底蘊羸弱。

一直閱讀下去,發現一大堆的錯誤與失誤,除了嘆氣,也為花錢購書的讀者感到難過:出版社、編輯、翻譯者不能有多一些的責任感與榮譽心嗎 ? 若確實已經拚盡全力了,結果仍是如此不佳,恐怕應該檢討為何自不量力 ?

原著作者是受西方高等教育的穆斯林

原著作者 Ziauddin Sardar 是巴基斯坦裔英國人,在傳統敬虔穆斯林家庭長大,熟讀古蘭經,精通伊斯蘭教義、教法、教派、禮儀、節期、歷史,且在信仰實踐上極為篤敬。他恪守信徒五功念、禮、齋、課、朝,最後一項指的是赴麥加朝聖,作者是多次前往而非僅一次。

然而,他從小在英國接受西方現代化教育,在著名的倫敦大學主修物理,思辨能力很強。後來,他到沙烏地阿拉伯與美國深造與教學,也在英國製作提供西方人民了解伊斯蘭的電視節目,還寫了很多書,具有作家、媒體人、學者多重身分。

原著作者具有比較宗教的學識

伊斯蘭的創發時期是第七世紀,比猶太教和基督教晚,古蘭經有部分內容採自猶太教的希伯來聖經,並且與基督教的聖經,人、事、地、物有部分重疊,但故事的發展與結局不完全相同。

作者浸潤於西方教育,成長於西方世界,有許多不同語文、膚色、種族、宗教、文化背景的同學、同事與朋友。他對猶太教和基督教還有聖經非常熟悉,因而在比較宗教學上具有扎實的基本功。他在著作中信手拈來,時而引述聖經,時而古蘭經

作者是著名的博學多聞者,從事各種跨學科與跨領域的研究,對字源學、比較語言學有一定素養;至於歷史,他非常清楚以中東為主的跨族、跨國、跨洲、歷時性(diachronic、共時性(synchronic)事件的來龍去脈。

台灣優秀翻譯人才少 爛芋充數者多

台灣跨學科和跨領域的優秀人才罕見,要找到能與作者語文程度與知識底蘊厚度相當的翻譯者和編輯幾乎不可能。但是,起碼可以找到實力達到六到七成者,以認真勤勉態度加上多多查考和詢問,來彌補不足之處。

程度 B 到的人在接觸 A 水平的知識時,比較清楚有那些專業資源可以查考、詢問、解決疑難。若程度只在 C D,恐怕就會誤以為英漢字典與中文維基百科就是查考的憑藉,而胡搞瞎搞。

中文維基百科缺失很多 引以為證很危險

中文維基百科的一大問題,是其辭條解釋有很大比例是翻譯得來的,而且很多都是簡略翻譯而且有錯譯。不少人只要有疑問就是查中文維基百科,若查詢的問題是華人世界與受漢字文化影響的國家或地區,解說的正確比例可能高一些。若是其他國家與地區,就會有一大堆問題。

翻譯準則和編輯體例混亂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的翻譯與編輯是老手,出版社也頗具盛名,但是翻譯準則和編輯體例極端混亂,令人驚訝。經驗豐富的譯者,為了方便自己與編輯統一專有名詞、特定宗教詞彙、特定頭銜的譯文,且提供讀者參照,在翻譯時通常會在電腦做筆記,提醒自己在相同原文指涉的地方不要出現翻譯不一致。

另外,在引述經典章節內文或沿用特定經典上的專有名詞時,慎重的譯者通常會事先說明是以哪個版本為準。

聖經中文版本

中文聖經有基督新教的和合本、新標點和合本、當代聖經、現代中文譯本、新譯本、恢復本 (召會使用)、新世界譯本 (耶和華見證會使用)、新漢語譯本、新普及譯本、馮象譯本(牛津大學出版社中文部出版)等等。天主教有思高本、牧靈聖經、新耶路撒冷聖經。譯者可以說明,在基督新教語境中使用比較通行和合本或新譯本,在天主教語境使用比較通行的思高

以筆者詳讀的另一本書為例,《創造聖經的城市》(The Cities that Built the Bible的譯者吳煒聲顯然比較有概念。他說明使用的是聖經新譯本,而且在書末附有英漢對照索引,供自己、編輯、讀者參照。這本書的翻譯者與編輯的語文程度與知識實力堪受重任,態度認真並愛惜名譽,努力使得 A+ 級的原著可以有起碼 A 級的中譯本。翻譯免不了失誤或錯誤,不過這本書的翻譯錯誤比例極低,在全書約 380 頁中,我只發現10個非重大的失誤,這是可以接受的。

古蘭經中文版本

古蘭經也有很多中譯本:馬堅、馬仲剛、馬金鵬、時子周、王靜齋、李靜遠、仝道章等等,其中比較通行的是馬堅譯本

土耳其宗教事務出版社發行的《伊斯蘭基礎教育》共五冊, 土耳其駐台北貿易辦事處 2017年曾贈送給媒體的外交與財經記者,其中引述古蘭經的部分採用馬堅譯本敘利亞大馬士革知識出版社印製的阿漢雙文對照本,漢文的部分採用馬堅譯本沙烏地阿拉伯法赫德國王古蘭經印製廠發行的阿漢雙文對照本,漢文部分只有把『真主』改為『安拉』,其他完全採用馬堅譯文。

建議對古蘭經有興趣者設法取得馬堅譯本的繁體字版,網路可以搜尋到,但是其原始本是簡體版,網站在簡繁體轉換時偶爾會出現亂碼或轉換錯誤,譬如在簡體與繁體古蘭經的馬堅譯本都是易卜拉欣 Ibrahim (聖經中的亞伯拉罕 Abraham),有時候會變成易葡拉欣。

翻譯錯誤太多 不一致太多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在全書約 380 頁中,與《創造聖經的城市》的頁數相當,但是翻譯錯誤和失誤多達數百處,慘不忍睹。翻譯者與編輯都沒有做專有名詞、宗教專業詞彙、阿拉伯語文和突厥語文的官銜等等的原文漢譯對照,以致相同原文卻有多種中文翻譯,而且音譯與意譯隨便參混,毫無章法可循。

既然翻譯與編輯不願意費心費力在書末作出對照索引,起碼也應該恪守翻譯與編輯的體例與基本原則:某一專有名詞或特定用語第一次出現時,應該以小括號附原文。《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中譯本有多個字辭從頭到尾沒有附原文,譬如地名『內志』;有一些字辭卻每次出現都附原文,譬如地名『卡爾巴拉』(Kerbala) ;有的出現多次而在其間隨機錯落附原文,譬如地名『漢志』

 

不懂得如何查閱聖經與古蘭經

《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原著作者在引述聖經經文時,有時候會指明聖經書卷章節,譯者若用心,可以查詢華人基督新教教會通行的和合本,其實很方便。在原著作者使用聖經字辭語彙卻未言明書卷篇章時,由於翻譯者與編輯功力不強,對聖經不熟又不懂得查閱《聖經人地名彙編》。

原著作者若引述古蘭經的經文句子或段落,都會在注釋的地方指明章節出處,翻譯者若有留意,可以按圖索驥採用馬堅譯本解決疑難。然而,翻譯者與編輯對古蘭經沒有概念,並未採用馬堅、馬仲剛、馬金鵬、時子周、王靜齋、李靜遠、仝道章等等之一的譯文。以上幾位名家是從阿拉伯原文翻譯為漢文,可信度比較高,但《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翻譯者卻從原著作者採自古蘭經英譯本的內容,再翻譯為中文。此外,原著作者使用古蘭經人名地名卻未指明章節出處時,翻譯者不知道怎麼查考,就隨便音譯了事。

 

阿拉伯 突厥 波斯語詞 亂翻譯

在《麥加,伊斯蘭千年聖城》中出現一系列頭銜、尊稱、職位:Caliph, Sultan, Shah, Amir (Emir), Vizier, Pasha, Agha (Aga), Bey, Beg, Nawab, Sheikh, Sayyid, Sharif, Ulama, Mufti, Imam, Mullah, Qadi等等,對翻譯者、編輯、讀者最方便的方式,是製作對照附錄:說明詞彙的涵義,還有經過考據與檢證之後最有權威與最通行的音譯

譬如: Sheikh (Sheik) 通行的中文音譯為謝赫,其原意為長者、尊者,是家族、部落領袖,宗教用法則指教團領導。在列表說明有這一項,譯者就可用音譯謝赫,而不用在譯文中一下子族長、酋長、親王、教長、長老、總顧問,亂成一團。

譯文中另一個極端是源自波斯語文的 Shah,譯者不願意做專有名詞語彙說明表,而是在譯文一律用音譯沙赫,而且幾乎每次都附原文 Shah,還三不五時就用括號解釋意思是國王、君王。不嫌累嗎 ? BeyBeg 則從頭到尾音譯貝伊、貝格,沒有任何說明。

本書中有稍微解釋,然後務求音譯一致的就是 Caliph 哈里發Sharif 沙里夫Amir 就把讀者整慘了,一下子音譯埃米爾,一下子意譯為大公、侯爵、總督、太守 (要不要加個大都督、太尉、大司馬、州牧、郡守、知州、勛爵 ? )Amirate 則有埃米爾國、公國、侯國、酋長國各種翻譯 (要不要加個封國、藩國、屬國、朝貢國、藩鎮、羈糜府州 ? )

Pasha 一下子音譯帕夏,一下子意譯為總督、巡撫、大人、將軍、將領 (要不要加個欽差大人、節度使、提督 ? )Agha 一下子音譯阿加、阿嘉、阿格、阿格哈,一下子意譯為大臣 (要不要加個同平章事、軍機處行走?)Qadi 一下子音譯卡迪,一下子意譯為教法執行官、教法官、法官

 

帶有宗教信念的治派系居然被當成人名翻譯

1355-7行,提及英國十七世紀內戰時期幾個帶有宗教信念的政治派系居然被當成人名翻譯狄格 Diggers、麥吉頓 Muggletonians、勒浮樂 Levellers。翻譯者或編輯不懂就該設法查閱、詢問搞懂,並以譯註或編註方式說明;不懂就隨便音譯打混,非常不負責。

正確翻譯如下:

Diggers『掘土派』,是主張土地公有的激進清教徒派系;

Levellers『剷平派、平等派』,是民粹主義者,主張採行重大社會改革,促成人人權利平等;

Muggletonians 是宗教思想家 Lodowicke Muggleton 的追隨者,他的本業是個裁縫師,認定自己是聖經啟示錄 11:3『我那兩個見證人』之一,追隨他者建立的是清教徒中的一個很小的別派;

Muggletonians 期待末日來到與耶穌基督再臨,他們迴避崇拜與禱告,也不從事佈道傳教,而是私下靜默等待世界告終。Muggletonians 依發音及含意,譯為『馬格頓派』比較貼切,但一定要有譯註和編註說明。

 

時而和合本 時而隨便翻譯  時而馬堅本 時而隨便翻譯

譯者在以下幾頁與聖經有關的人名與地名採用和合本

45頁2行:『心中想往錫安大道』,譯者採用基督新教和合本的詩篇 84:5

4712的創世記 22:13亞伯拉罕舉目觀看,不料,有一隻公羊,兩角扣在稠密的小樹中,譯者採用和合本

47頁末3哈蘭、末 2 行的迦南,是和合本的譯名;

49第二段的聖經故事引述,譯者也採用和合本

但是,在 47 3 5 6 各行的地名 Ur,譯者卻改用天主教的思高本翻譯為烏爾(被中文維基百科誤導),非常奇怪。翻譯者與編輯睡著了嗎 ? 該字出現在聖經創世記 11:26,應該採用和合本的譯名吾珥

536Amalekites,原著作者已經指出是聖經提及的民族,但是翻譯者不懂得如何查閱聖經,就擺爛不翻譯而讓原文呈現。Amalekites 出現於聖經數十處,創世記14:732:12-16、出埃及記 17:8-16、民數記 14:25-45,還有士師記、撒母耳記上、撒母耳記下、歷代志上都有。和合本譯名是亞瑪力人

549-11薩巴 Saba,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是古蘭經 34 章章名,馬堅譯本為賽伯邑。該地名或民族名在聖經列王紀上 10:1-13歷代志下 9:3-12 多次出現,就是示巴 Sheba 。從葉門來的示巴女王覲見以色列王所羅門 Solomon ,是很有名的故事,有不少古典音樂與傑出畫作以這故事為主題。Solomon 在伊斯蘭世界的拼法是 Sulayman Sulaiman,馬堅譯本為素萊曼

59頁末5-6那巴提、那巴提阿拉伯Nabatean Arabs230 頁末 2 行:納巴特王國,根本就是同一個國族。基督新教的聖經未提及這個名稱,在天主教版聖經則明確提及,思高本在馬加伯上 5:259:35 兩處說到納巴泰人the Nabateans。在古蘭經出現20 多次 (最早一次在 7:73,最後一次在 91:11) Thamud,馬堅譯本為賽莫德人,就是納巴泰人。去過約旦最負盛名的古蹟 Petra ?那就是納巴泰王國的首都。

 

可笑的亂譯錯譯

67 頁末 3 一位擅長木工的基督徒科普特 (Copt) 正好到麥加

2901行:這位學者是科普特教派 (Copt) 皈依者的兒子

67頁翻譯鬧笑話了:正確翻譯是『一位擅長木工的科普特教派(Copt)基督徒正好到麥加Copt 音譯 科普特,原意是埃及人,後來演變為埃及基督徒。埃及教會 (科普特教會) 早在西元 451 年就因為對耶穌的神性與人性的神學見解差異,與衣索匹亞教會、敘利亞教會、亞美尼亞教會一同脫離羅馬的管控,成立老東方正統教會 (Oriental Orthodox Church) 體系

Oriental Orthodox Church有別於 1054 年才與羅馬決裂的新東方正統教會 (Eastern Orthodox Church) 體系,後者盛行於巴爾幹半島與東歐希臘、保加利亞、羅馬尼亞、阿爾巴尼亞、塞爾維亞、烏克蘭、白俄羅斯、俄羅斯等國家地區,千萬別把二者混為一談。

 

無知到可惡的翻譯

1096行:『受洗者』約翰,譯者完全搞錯了,這位約翰是為追隨他者施行洗禮的人,即使耶穌 Jesus 都請求他施洗,而不是約翰受洗。英文 John the Baptist 的中文,在基督新教聖經的馬太福音 11:11 稱為施洗約翰,在天主教的馬竇福音稱為洗者若翰 (有沒有想到遠自歐洲來到大明帝國傳教的天主教耶穌會義大利籍神父、傳教士、學者利瑪竇 Matteo Ricci,義大利文的 Matteo 是英文的 Matthew)

這位 John the Baptist 也受到穆斯林敬重,被認定為伊斯蘭的一位先知,其名字出現在古蘭經 6:8519:2121:90,馬堅譯本稱為葉哈雅,阿拉伯文的羅馬拼音是 Yahya。另外,耶穌在基督教是救世主,但是在伊斯蘭教只是一位先知。耶穌在古蘭經稱為爾撒,阿拉伯文的羅馬拼音是 Isa,在古蘭經經文中出現近 40 次,最先在2:87,最後在 61:14

再者,1096行的語境是伊斯蘭世界,譯者用約翰而不用葉哈雅是不當的,連帶『受洗者』這個錯誤一起算,就是雙重錯誤

另外,如果是另一個John--John the Apostle,基督新教聖經譯名為約翰,天主教則是若望。歐洲幾種語文對應於英文 John 的字:拉丁 Ioannes、德 Johann, Johannes、荷 Johan、法 Jean、西 Juan、義 Giovanni。記得明末清初在中國任職於欽天監曆局的湯若望 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 ? 他是來自德國科隆的天主教耶穌會神父、傳教士、學者。

 

連和中國有關的 譯者也錯

1203-4行:吐博。該處文字的語境和脈絡正值大唐帝國時期,現在所稱的西藏當時名為吐藩而且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有一小支信奉伊斯蘭的藏族,現在稱為藏回

吐藩在公元 763 年攻陷長安,大唐天子逃亡。大唐、吐藩、黑衣大食帝國 (阿巴斯哈里發王朝) 之間有微妙的關係,請詳見《唐、吐藩、大食政治關係史》(北京大學出版社)

1970年代起,比較有見識的藏人認為長久以來的名稱吐藩、烏斯藏、衛藏、西藏,都是以中原本位觀點想出來的對他們家園的漢字蔑稱,他們希望按照在地語言發音,而音譯為比較中性或正面的圖博

 

對閃族語言完全不通卻又不懂得如何查找

1572行:阿門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同屬閃族語系,有不少同義字詞的發音很接近:中文『平安』,希伯來語 shalom、阿拉伯語 salam;禱告結束時說『如心所願』希伯來語amen、阿拉伯語 amin。這行的阿門與常見的阿們不符,如果要更挑剔,則該用華人穆斯林比較通行的阿敏,但必須有簡單說明,以免誤會。

1728:法蒂瑪.尤努斯 Fatima bint Yunus1888:芭拉.哈里斯 Barra bint al-Harith。即使法蒂瑪.賓尤努斯改成法蒂瑪.賓.尤努斯,還是不對,因為出現的是 XX bint XX,而非 XX bin XX

懂得猶太人姓名原則者,知道為何聖經在介紹以撒出場時,寫出亞伯拉罕的兒子以撒 Isaac ben Abraham,介紹拉結出場時,寫出拉班的女兒拉結 Rachel bat Laban

猶太人的命名原則是兒子名 + ben (=son of) + 父親名女兒名 + bat (=daughter of ) + 父親名。

同屬閃族的阿拉伯人也一樣,只不過代表 son of 的字是 bin ibn,代表 daughter of 的字是 bint ibnat

在阿拉伯世界的英文媒體,如果提及恐怖組織老大 Osama bin Laden,在報導中第一次出現時,會寫出 Osama bin Laden,但是接著出現時,只寫 Osama 而非 bin Laden,因為他們懂 Osama 才是他的名字,而他是 Laden 的兒子。

台灣媒體從美國紐約世貿大樓遭遇911恐怖攻擊起,就錯譯該人為賓拉登。此外, bin bint 的意義有差別,譯者卻一律音譯為,恐怕值得商榷。

缺乏常識

228頁末8清真言作證詞,是穆斯林信仰表白,屬於穆斯林五功中的。華人穆斯林有簡明而通行的內容:萬物非主,唯有真主,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 』。譯者居然不採用,而是自行翻譯英文,難道連伊斯蘭最基礎的常識都不知道嗎 ?

101頁末行低地水道 Sayl Wadi;『溪谷』才對

212頁末2瓦迪阿巴 Wadi al-Abar 阿巴谷才對wadi 意指山谷或乾河床

102頁末8迷你畫,沒有附原文;207頁末6纖細畫,有附英文 miniature

應該在首次出現時就附英文,而且譯名應該一致

以風行於伊兒汗國、薩珊帝國、鄂斯曼帝國、蒙兀兒帝國等伊斯蘭世界的藝術珍寶而言,迷你畫三字無法描述其精緻與細膩,稱之為細密畫纖細畫比較妥當

白癡翻譯

2968-9德警察 mutawwa,在3456變成宗教警察穆陶瓦 Mutawwa (大寫)345 71215 行和 346 2 穆陶瓦翻譯者以為這裡指的是有一位名為穆陶瓦的警察嗎?

前面來個意譯 後面來個音譯

312頁末3:社群 ummah,到343頁末3變成溫瑪 (群體)3443溫瑪。

 

其他錯誤與不適當之處很多

184 行和192:卡巴天房 Kaaba,往後在全書中時而卡巴、時而天房、時而卡巴天房。中文出現很多次,時而重複附原文 Kaaba

18頁末行與43556263 各頁亞斯利普 Yathrib,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出現於古蘭經 33:13馬堅譯本為葉斯里卜

19頁首行與83巴德爾Badr,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出現於古蘭經 3:123,馬堅譯本為白德爾Biar al-Badr 白德爾井、滿月井。Wadi al-Badr 白德爾谷、滿月谷阿拉伯的人名與地名大多有其涵義,有興趣者可以多多查考 Behind the Names: Arabic Names

2110副朝聖 Umra89頁末8行:小朝聖,二者是一樣的定義。馬堅譯本古蘭經 2:158 提及大朝與小朝,馬仲剛譯本為正朝與副朝1529行又恢復為副朝聖,且重複附加 Umra

38頁末行與39頁首行柯爾多瓦 Cordoba,在117139都變成哥多華。差很大。翻譯者與編輯累了嗎?

39頁首行與13782廷布克圖 Timbuktu,或許翻譯者與編輯的知識廣度不夠,不識這個 UNESCO 認定為文化遺產的著名古城,居然每次出現都附原文。一直記不住嗎?

42頁末5行:巴拉德 al-Balad,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出現於古蘭經90章,是該章的章名,馬堅譯本為白賴德

43頁末9沙爾馬那賽爾 Shalmanesar,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出現於聖經列王紀下17:318:9,和合本譯名是撒縵以色

43頁末9卡爾庫爾 Qarqar,是譯者隨意音譯。該字出現於聖經士師記 8:10,和合本譯名是加各

48頁末3行與89頁末7都出現中文且附原文的薩法 Safa 瑪爾瓦 Marwah ,是譯者隨意音譯。這兩個地點出現在古蘭經 2:158,馬堅譯本為賽法麥爾維

52頁末3-4亞伯拉罕、以實瑪利最好改為易卜拉欣、易司馬儀,因為該處行文是在伊斯蘭的語境52頁末3行的引述出自古蘭經 2:130,譯者並未參照,而是隨心所『譯』。

543納瑟 Nasr,是譯者隨意音譯。這位前伊斯蘭時代的假神名稱出自古蘭經71:23,馬堅譯本為奈斯爾

545-6 馬娜特Manat、烏札al-Uzza,是譯者隨意音譯。這兩位前伊斯蘭時代的假神名稱出自古蘭經 53:19-203,馬堅譯本為默那、歐薩

597開始多次出現:古萊什族 Quraysh,在馬堅、王靜齋、馬金鵬譯本都是古來氏。古來氏是古蘭經 106 章的章名。

59頁末6-8亞喀巴、阿卡巴 Aqaba80頁末4-5亞喀巴 Aqaba2961亞喀巴,是同一地點,是城鎮名稱,也是海灣名稱。

64頁末7al-Qalis被音譯卡利斯,意思就是教堂、教會

702行:吉卜力勒聖經中的天使加百列古蘭經吉卜力里;參見古蘭經 2:97

705-6:穆罕默德的轉述出自古蘭經 96:1-5,譯者隨意翻譯,沒有參照任何譯本。

70頁末行與711-7:引述六處古蘭經文,譯者隨意翻譯,沒有參照任何譯本。

78頁末行Negus,不是譯者所稱的名字;該字在阿比西尼亞 (衣索匹亞) 在地語文的意思是『國王』

89頁末9引述的經文是古蘭經 3:97,譯者隨意翻譯,沒有查閱任何中文譯本。

118181187各頁分別出現:罩幕 (kiswa)、帷幕--吉斯瓦 (kiswa) 、吉斯瓦。同一個字詞三種譯法

232頁末2行:賈法 JoppaJoffa,巴勒斯坦地名,聖經中的約帕

……………………………………… 還有一大堆錯誤與缺失,族繁不及備載

 

相同出身與學經歷 翻譯品質優劣有別

筆者閱讀此書時,先看譯者學經歷資料就感覺不對勁:沒有伊斯蘭宗教背景,沒有中東歷史專業;只有報社國際新聞與電影字幕翻譯經驗,譯過幾本書但主題拉雜,不具備特定領域或多學科跨領域知識

在台灣,有些媒體新聞編譯出身的譯者的翻譯作品品質很好,他們謹慎挑選承接書籍翻譯案,先確認有興趣且有能力處理;他們業餘時自修特定科目或主題的學識,厚植知識底蘊;他們知道遇到疑難時可以找那些資源或管道解決;他們有責任感,愛惜名譽;他們非常清楚書籍一旦印刷、發行、上市,翻譯優劣或錯誤疏失多寡,就鐵證如山。

在台灣,也有些媒體新聞編譯出身的譯者的翻譯作品品質很差,他們不花時間厚植知識底蘊;只要有錢賺,他們不管什麼書類統統承接翻譯;他們以為翻譯書籍就是文字轉換的『把戲』或『遊戲』;他們以為翻譯書籍和翻譯國際新聞或電影字幕沒兩樣;他們以為不需要具備與原著有關專業背景,也可以勝任翻譯;他們以為有問題就查字典和維基百科即可;他們遇到疑難經常打混,查找不到就擺爛;他們認定讀者沒有能力發現錯誤與缺失;他們沒有責任感與榮譽心。

事貴慎始 人的素質與品性

要把一本外文書轉換為中文本,務必慎始

找到語文程度高強而知識底蘊篤實豐厚,而且行事認真,具有責任心與榮譽感的譯者;

翻譯者的實力必須與原著的知識廣高深密度和難度相稱,起碼要有一定程度;

足夠的時間進行翻譯、審校與編輯和後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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